专访空客米晓春:不喜欢机械却钟情于飞机

■“爱飞的人”专栏前三位出场的都是男人,所以本期“必须”是位女性。在爱飞上,男女平等。她——米晓春,到处坐飞机的目的,就是去掌握一切信息,然后化入创意中,“生产”出口号和卖点,让受众知道飞机的好。

  “中国生产的A320甚至比德国汉堡工厂生产的质量还要高。”

  再优雅的女人似乎都是“外貌协会党”。

  “空中飞人”米晓春一再重申,她不喜欢机械。但她为之痴情11年,并将痴情一生的正是人类工业史上最杰出的机械产品——飞机,它的外表。A340系列的高贵修长、A380的丝般顺滑、A300-600ST绰号“大白鲸”的可爱……让她为之深深着迷。“正是由于这份热爱,才点燃我对飞机的激情。 ”

  米晓春,空中客车(中国)企业资讯副总裁,这个感性又美丽的女人,在过去的11年中,成功地让一系列的空客机型为中国人所熟悉和喜爱。如今,她和她所在的公司,正在努力将空中客车的产品、技术、企业文化和成功的经验介绍给中国。中国已经发起自己的大飞机项目,米晓春认为空客和中国大飞机可以优势互补,空客期待与中国的大飞机“齐飞”。

  实际上,她是“包装”飞机的人。因为飞机也是“商品”,需要让买家(航空公司)和终端用户(乘客)知道它的好。

  她的观察角度很特别:

  客舱挡板是最美的“墙”

  约了上午9点的采访,8时58分,米晓春踏进办公室,如同航班时刻表般的准点。“我不喜欢汽车,也不喜欢电脑。”如果了解米晓春的履历,一听这话,会吓一大跳。加入空中客车公司之前,米晓春曾在通用汽车公司、戴尔计算机公司工作。她说,当时,由于在通用汽车工作,她逼自己这个“机械盲”一定要学会开车,而从学习开车直至拿到驾照,真是一段漫长又辛苦的过程,令人不堪回首。而电脑产品,再怎么“梳妆打扮”,都改变不了方头方脑的造型。“我一点也不喜欢机械。”米晓春总结道。这和几乎所有女孩一样。

  然而,她喜欢飞机,她爱飞机。

  米晓春不喜欢别的,就是喜欢飞机的外表,体态修长、高贵典雅……从她嘴里能听到无数赞美飞机外表的词语,听上去有点像“外貌协会党”。不过,最初,飞机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,则是一堵“墙”。

  1984年,24岁的米晓春前往英国留学,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。“不懂得选择机型,也不懂得问是哪家航空公司。”她坐在经济舱的第一排靠窗座位,唯一有印象的是,正前方就是一堵“墙”——飞机内舱的挡板。“那堵‘墙’带着一点‘花’,我感觉特别美,一路上看了好久。”米晓春说,因为当时,中国家庭的墙壁上几乎清一色刷的都是白石灰,单调而又乏味。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飞机内饰的美。

  到了就餐时间,空姐端上来的小碟子、小碗让她爱不释手。吃完饭,米晓春还傻傻地问空姐:“我能带走几个吗?”空姐说,可以少带两个。于是,米晓春将2个小方盒珍藏了起来。这2个小方盒在她的家里一藏就是好多年。

  米晓春参加工作后,无论是哪一份工作,飞行都成了家常便饭。她第一次坐头等舱、第一次看到空姐身穿漂亮的民族服装,蹲在身边,和你亲切地交谈……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她今后会与飞行、飞机结下不解之缘。

  她的“包装”口号很煽情:

  从“优雅绿色”到“钟情”

  2001年,空客公司在中国要招聘一位公关部总经理,他们选择了米晓春。

  面试时,空客总裁问她:“你为什么要来空客?”那时的回答可不是“我喜欢飞机”,米晓春开玩笑说:“我想飞到巴黎去旅游。”总裁听了哈哈一笑,说:“我们的总部不在巴黎,而是在图卢兹。”

  就是在法国图卢兹,空中客车公司总部,米晓春对飞机一见钟情。

  那是A340-600型飞机的下线仪式。米晓春走进工厂,粉色、淡蓝色的灯光交织着打在A340-600型飞机身上,体态修长,两个翅膀向后舒展着,静静地、非常典雅地停在她面前,如同一个羞涩的、低着头、踮着脚尖的芭蕾舞演员。“Iloveplanes(我爱飞机)。”当时,无缘无故的,米晓春被打动了,一句话就这样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。

  要说最喜欢的机型,米晓春会毫不犹豫地说,是A380。米晓春觉得,她和A380的缘分是注定了的。就在2001年的那次总裁面试后,回到家,米晓春随手拿起一张报纸,上面就刊登着空中客车的消息。“空中客车宣布将推出A3xx新机型。”这是A380的消息第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。

  2006年,米晓春再一次接触到A380。当时,A380从法国图卢兹直接飞往中国,在广州、上海、北京连续展示。

  抵达广州机场的那天,天空能见度不是特别好。尽管塔台说飞机快要到了,可是空中听不到飞机发动机熟悉的轰鸣声,“特别安静”。一不留神,A380就破云而出,出现在大家的面前。“我最喜欢A380的正面,如同大鹏展翅,又像一个坚强的男子汉,有着庞大魁梧的身躯。”米晓春愣愣地看着A380优雅地向她滑行过来,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。她为人类的伟大而感动:“只有人类才能造出如此完美的产品。”

  的确,A380称得上是迄今为止人类飞机制造业上的巅峰之作,省油、环保和经济。噪音比最苛刻的标准还要优秀,称得上是“最安静的飞机”,飞机机身庞大宽敞,有8层楼那么高,500多平方米的“大豪宅”,如同空中飞行的五星级酒店。说到“安静”,米晓春记得有件趣事。有一次,一位朋友请她帮忙拍照,留下朋友与A380的合影照。朋友背对着A380摆了无数造型,拍完一转身,朋友傻眼了,飞机怎么没了?原来,就在不知不觉间,A380已经起飞。

  就在去年,A380已由南航引入中国,并在中国迅速刮起了一阵“飓风”。“你可能不知道空客,但你一定知道A380。”米晓春自豪地说。如今飞友们耳熟能详的口号“空中客车A380,优雅的绿色巨人”和“空中客车A380,一飞钟情”都出自米晓春之手。

  她的新闻感觉很敏锐:

  追问总裁“要”表扬

  2001年米晓春加入空中客车公司。在这之前,受各类因素影响,连续三年,公司在中国的订单增长缓慢。直至2005年,空客一飞冲天,赢得了150架A320系列飞机订单,按目录价格计算,总价值将近100亿美元。此后,订单量一直保持良好态势。

  空客比竞争对手进入中国晚15年。就在1995年,也只占中国市场份额的6%。到今年,空客已经占市场份额的48%,他们有信心在一、两年后将市场份额提升至50%。“近年来,空客每年在全球生产的飞机中,有五分之一会交付给中国。”中国与空客的联系更加紧密。

  然而,作为欧洲公司,空客来到中国,不仅是为了销售飞机,还要帮助发展中国的航空事业。在同中国的合作过程中,空客发现中国有着强烈的愿望来提高自己的航空制造业水平,希望能够融入世界航空制造产业链中。于是,空客团队就向总部反馈了这一信息,争取尽可能多地把一些技术含量较高的工业合作项目交给中国,“这是一个非常漫长而艰苦卓绝的过程。”米晓春说,就是这份执着,克服了所有困难。

  空客说到做到。

  1999年开始,空客和中国开始在A320机翼制造方面展开合作,从机翼次级组件到主要结构件,再到机翼翼盒,直至最后的机翼总装和测试,中国可以生产出完整的、直接用于飞机总装的A320机翼。截至目前,由中国公司制造的A320飞机机翼已经装配在50多架飞机上。2008年8月,空客天津总装线投入运营。2009年6月,空客天津总装厂组装的第一架A320飞机交付给了四川航空公司。今年晚些时候,该厂组装的第100架A320飞机也将交付客户。

  “天津总装车间为中国培养了400多位员工。”米晓春说,每一位中国员工都被派往法国图卢兹、德国汉堡,由师傅手把手地教。空客还派遣了100多位外国专家入驻工厂,协调工厂运作。随着工人熟练度的增加,如今,建厂时的100多位专家减少到20多位,而在未来,外国专家甚至会减少到个位数。

  “中国生产的A320甚至比德国汉堡工厂生产的质量还要高。”空客总裁视察天津工厂时,说过这样一句话。米晓春当时还追问了一句:“你确定这个说法吗?”总裁很坚定地说:“我确定。”天津总装的A320,如果说专业评定级别是3,那么该厂生产的飞机就能达到3.5甚至4,交付四川航空的中华龙飞机的签派率几近百分之百。“中国人应该感到自豪。”

  造飞机难,但将飞机成功地推销给国际客户,更是难上加难。“将自己的飞机推销给国际领先的航空公司,推向国际市场,这才是彻底的成功。”米晓春说,空客从萌芽到成功销售一万多架飞机,其成功的经验可以介绍给中国同行,和中国的大飞机“齐飞”。“中国有人才、有资源、有信心、有技术,一定会造出自己的大飞机。”米晓春坚定地说。